2020年的冬天,異常寒冷,比天氣更冷的是失去母親的痛苦。母親,這個千百年來最親切、最無私、最深情的稱呼,已定格為詞語長存記憶,再叫一聲媽媽已是夢中,醒來已是滿面淚流,“樹欲靜而風不止,子欲養(yǎng)而親不待”,余生已成沒娘的孩子,母在,人生尚有來處,而今,人生只剩歸途,任浩瀚天地,四季輪回,孤獨而黯然。
今天是庚子年農(nóng)歷冬月廿九,明天是母親去世百日,按照我們當?shù)仫L俗,提前一天祭拜,我渾渾噩噩的跪在在母親墳塋前,思緒如麻,飄渺虛行,肆無忌憚中感受著心悸的痛楚,在記憶深處打撈一些不舍的情感和虛幻。多少往事在思緒的枝頭盤旋、停落,多少悲傷的情懷流淌成傷心的風景,一會兒是深夜,母親背著年幼的我去看病,行走在崎嶇的山路上,雨水和著汗水不斷從她臉頰往下滴;一會兒是驚雷陣陣的夜晚,母親冒雨出去照看田地莊稼,我和妹妹在家提心吊膽的等待她回家;一會兒是年少求學時回家,母親佝僂著身體背著沉重的谷物,身體與地面幾近成直角,疲倦而又慈祥的笑容;一會兒是母親患病后拄著一根棍棒,一步三歇到路口迎接兒孫回家時那蒼白開心的音容,病榻上堅強而滄桑的囑咐,悲傷愁緒立刻彌漫心頭,我忍不住滿臉淚流,任靈魂充分感知母親給予的無限愛心與溫暖,逝去的不堪歲月而今憶起亦是難得的一種享受,想著心都碎了。
從此,一個永遠也無法面對的現(xiàn)實擺在了我的面前:大山的脈絡里,母親的孤墳佇立,寂碑無語,枯草離離。寒山隱在云霧里,枯枝籠在孤煙前,愁鴉悲啼,風吹哀號,煙霧蒼茫。此時的我仿如一個傷感的行旅,凄謎地彷徨著,一個孤影,跚跚獨行,漂漂蕩蕩,流浪遠方。一種對母親永久地綣綣思念,永遠的痛,從此,失去了母親的夜,更深更濃,孤月伴悲傷,與我一起懷念著長眠地下的母親,我只有緊裹倦怠,枕著一腔孤寂,在夢境中一次又一次傷心地哭醒。我似一只孤單的燕子,飄渺地尋找著回家的路,徘徊與寂寥的天空,黃昏的時候在幽暗里迷失了翅膀的方向。
我傷感地望著母親的墓碑,默默地擺下母親生前最喜愛吃的橘子,燒上一袋紙錢,裊裊青煙寄哀思,無語凝噎皆心碎。母親在世時慈愛能干,與人為善,以身立教,以她羸弱的身體為子女撐起一片藍天,母親就象一雙大手,子女就是風箏,不管我們飄多遠,她都緊緊攥著那根線,即使在重病中,依然不厭其煩的叮嚀教誨,牽掛牽盼,而今這雙大手已無力握住那根線,我便隨風飄蕩,驚恐的看著遠處的大山和烏云,山孤,霧濃,樹黃,一片荒涼,一片凄迷,一片死寂,風飄飄,霧瀟瀟,哀思悠悠,悲情渺渺。
母親,兒子又將拜別,在您生前陪伴少,而今又將遠去,唯愿您在天堂再不受到病痛的折磨!您永遠活在兒女的心中,永遠,永遠……
愿天下的母親無災無難,長命百歲!(2021年1月12日)